她从小知道自己的不同。小时候,男孩子们用手指捻熄烛火以显示勇敢,她不声不响地把手指伸到烛火上烤,看同伴的眼神由惊讶变成惊恐。闻声而来的妈妈看到女儿烧伤的手直掉眼泪,她笑嘻嘻地说;‘’不痛,真的不痛。‘’
他从小知道她没有痛感。与男孩子们疯闹厮打。他与她打架,才发现这个不知道痛的女孩是不会退缩的,他反而有些心虚了。她的血滴下来,正落在他手心,他的手心便升起一种奇异的灼痛。他不知道,从此后他将承受她的痛楚,于他身上,便是双倍的痛。他总能及时发现她身上的伤,她是没有感觉的,但他能感觉到。有时是手指,有时是胳膊,有时是腿。
他无法忘记某次出差,胃莫名一阵绞通。飞机落地后打电话给她,逼饮食无规律的她去检查。她说太忙,无所谓的态度,不肯。他在电话这边吼,声音如撕裂。等他回来,检查结果出来,胃穿孔。她躺在病床上小声地说;‘’不痛的,真的不痛。‘’
他的声音低的听不见,他说;‘’可是,我很痛。‘’
他很努力地工作,拿高薪,她便可以不出去上班,不去挤车,不去面对这个对于她而言危机四伏的世界。可是她不愿意。从小与男孩子打架的女子自有倔强与野性。她一定要搬出去,要摆脱他的束缚。他的心一点一点地纯痛,到底不能放心她一个人夜行,开了车送她。
他只盼望这深夜的路永不到头。她的神情冷淡,像她受伤时也无所谓的样子。迎面
冲过来一辆开得东到西歪的车,直直地奔向坐在副座的她。他下意识地把方向盘打死,右转,换自己这边迎上去;;;;;
她在一片血腥混乱中睁开眼,看到他满脸血污。他的血,有一滴正好溅在她掌心,像化开的胭脂。她的掌心便升起一种奇异的灼痛。然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从她身体各个细胞苏醒过来,浸透每个毛孔,再蔓延到心中。她第一次感觉地了痛。他身体的所有伤以痛的形式 感应在她身上。她情愿这样绷紧了所有神经痛下去,以确定他生命未消失。
他勉强睁开眼;’没事的,我不痛。’她的眼泪掉下来,再也止不住。她终于明白,爱一个人,原来是那样地痛
|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