狗狗的故事：爱有多久

稀释的果汁

　Dingley又闯祸了，身上被带刺的篱笆剐了一大块，还扎着一个大铁刺，兽医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给这个两岁半的家伙作缝合了。由于只是外伤，Dingley只是被局部麻醉了，翻着大眼睛趴在手术台上。Bordie也呆在手术台上，这种一个手术台上有两只狗的情况James也习惯了。

　　缝合结束了，医生跟主人聊天：“他又怎么了？”

　　主人是个憨厚的农民：“大夫，真是没办法。我现在每次出去都精神紧张，跟准备上战场一样。今天早上出去之前，我特意四处查看了一下，觉得没有敌情才把Dingley放开的，结果篱笆外面突然走过一只狗，这就冲出去了，就这样了。也真奇怪了，您说这家伙对大人和小孩子都那么好，就是看不得狗，看见就跟人家玩命。”

　　“呵呵，就是Bordie例外。”

　　在人们聊天的时候，Bordie向Dingley发起进攻，一会儿咬他的腿，一会儿咬他的耳朵。Dingley懒懒地趴着，不爱理他，但Bordie毫不放弃，咬着耳朵使劲儿拽，Dingley回过头，把Bordie的头含在自己嘴里，两只狗玩在一处。

　　这是一对特别奇怪的组合，Bordie已经十一岁了，但是身材很小，Dingley刚刚两岁，虽然是个大个子，但一切都是Bordie说得算。Dingley跟所有的动物拼命，但却任由Bordie欺负自己。两只狗从来也不分开，即使在手术台上也一样。

　　大夫看着两只狗走出诊所，Bordie不停地骚扰Dingley，而Dingley好脾气地忍受着，跟往常一样。

　　过了一阵子，主人带着两只狗又来了，一只一只地放到了检查台上。又是Dingley不舒服，这次不是外伤，有些呕吐，但医生的感觉很不好，因为Dingley的精神状态明显很差。Bordie仍然是执着地咬着大狗的腿，但是Dingley连头都不回了。

　　“别这样，Bordie，今天Dingley没有心情。”

　　Bordie又开始咬耳朵，大狗看了他一眼，没有什么大的动作。

　　检查结果真的很不妙，是磷中毒，主人特别惊讶：“这怎么可能？能是怎么得的呢？”

　　“可能是从老鼠身上传染的，也可能是一种单纯的中毒。”

　　“他总是在地里追老鼠，这下可怎么办？”

　　“我会尽力而为，先给Bordie打一针免疫针，这种病会传染。人也要注意卫生，因为这也会传染给人。”

　　在那个医药极度不发达的年代，医生知道Dingley的机会很小，但是还是尽其所能地开了一些药，然后特别担心地看着那只狗走出去，Dingley无精打采，而Bordie好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　　几天后，当医生接到主人的电话时，他立即意识到了：“大夫，昨天晚上Dingley走了，谢谢你，他走的不是很痛苦。”医生无语，他太喜欢这个憨厚友好的胖家伙了。但医生的职业就是这样，他必须面临失去病人的现实。

　　两个月后，主人又打电话：“医生，您能过来一下吗？这回是Bordie。”

　　医生一惊：“怎么可能，我给他打了免疫针了。我马上来！”

　　医生走进农舍时，女主人迎上来，几乎哭出来了：“大夫，您快看看吧，他不吃不喝的，这可怎么办啊？要是一下子失去两条狗，我们真是没法活了。”

　　医生看到了睡在窝里的Bordie，他懒洋洋地抬起头，看了医生一眼，一点也不感兴趣。医生仔细地给Bordie检查了一下，没有什么特别的症状，心脏稍有一点杂音。但对于一只已经十一岁的狗来说，他真的很健康。

　　“看来没什么事，可能就是失去Dingley后他太伤心了，影响了食欲。这样吧，给他特别做点容易消化的好吃的，让吃点东西，恢复一下体力，没什么大事。”

　　三个月后，主人又打电话过来，大夫再次登门了。这一次他几乎认不出Bordie了，他瘦得皮包骨头，几乎不能动了。

　　“他就是不吃东西，最喜欢的东西也不看一眼，真的没办法。”

　　大夫检查了一下，他的心脏弱了好多。

　　“您说他能一直伤心到现在吗？”

　　“应该不会，可能真的还是太老了，他毕竟已经快十二岁了，对于狗来说，也是高龄了。”

　　“大夫，您的意思是？天哪！”

　　“他现在还好，但再这样下去，他就会活活饿死了，他会很痛苦。”

　　“那我们再想想吧。”

　　又过了一周，主人打电话：“大夫，Bordie真的不行了，您明天过来吧。”

　　第二天一早，医生在整理东西的时候久久不愿出门，他的妻子注意到了，问他是怎么回事。听他讲完，医生太太也很难过，但她还是对医生说：“这是很遗憾，但这也是你的工作啊，你也是在帮助他们。”

　　走进农舍前，医生又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针头，平复了一下心情，才走进去。

　　刚进门，医生就差点被绊了一跤，一个跟Dingley长得一模一样的小Dingley，晃晃悠悠地迎过来，小家伙还有点走不稳呐！

　　“大夫，您看这事多巧！”农夫的妻子说：“我们一想到要失去两条狗，实在是受不了。我就忍不住给Dingley妈妈的主人打了个电话，跟他们说起这事。真是太巧了，他妈妈上周刚又生了一窝宝宝，人家特别同情我们，让我们再去领一个。我们一早就去抱了一只回来，您看，是不是跟Dingley小时候一模一样？”

　　“真的是一样。”

　　就在他们说话时，医生注意到Bordie竟然回了一下头，然后又回了一下，他好象突然注意到了Dingley二世。他盯着小狗看了一会儿，竟然晃晃荡荡地走出了自己的小窝。人们都呆住了，看着他艰难地，一步一步地向小狗走去。

　　Bordie吃力地走到小狗身边，小狗有点害怕，但还是站住不动，没有跑掉。Bordie闻了闻小狗，然后咬着他的耳朵，使劲儿拉。

　　这下对于小狗来说，显然是太重了。小家伙开始尖叫，但Bordie就是不松嘴。小家伙跑开了，Bordie慢慢地走向自己的食盆。

　　“天哪，大夫，您看他，您看他开始吃东西了！”

　　大夫把手里的针头放回了口袋：“我看到了。您给他做点有营养的吧，我看他很快就能恢复了，而且还能再健康地活好多年。用不着这个了。”

　　过了几天，农夫带小狗来检查身体，医生的手术台上又开始有两只狗了。

   

　　后  记：

    James的手记里很多内容是关于动物之间关系的思考，有一次讲的是一个农场里的动物，即使不是一类，也是彼此关爱。让人感慨的是，有时候我们觉得失去了自己的爱，也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理由，但是真的不应该放弃太早，不是吗？